毛福梅(1882—1939),奉化岩头村人。1901年与时年14岁的蒋介石成亲,一生勤劳贤惠,辛苦持家,支持蒋介石求学从军。1910年生下蒋经国,1921年与蒋介石离婚。1939年12月12日,毛福梅不幸被日寇飞机 炸死。死于奉化县溪口镇蒋家老宅丰镐房外 。
嫁入蒋家
毛福梅的家是岩头一带的望族。蒋介石于14岁时娶毛氏为原配夫人。毛福梅比蒋介石大5岁。女大于男在当时是很普遍的现象。毛福梅拜堂成亲那天,小女婿闹出一场大笑话。下午4时许,新娘花轿到达门前,这时按例鸣放喜爆(竹),一群随轿看热闹的孩童和跟大人前来吃喜酒的小客人,都拥到天井去抢拾爆竹蒂头。年方14岁的蒋介石见此情景,顿时忘乎所以,也急忙奔出,挤在其他孩童之中,抢拾爆竹蒂头,引得亲友哄堂大笑。奉化县有“新郎拾蒂头,夫妻难到头”的俗话,人们都忌讳此事,认为它预兆新婚夫妇可能不合。正坐在轿中的新娘毛福梅听到此事,其痛苦心情可想而知。蒋母王采玉气得跺脚大骂。王采玉流着眼泪数落儿子,经兄嫂姐妹女眷们轮番劝慰,才勉强收住泪。蒋母洒泪的时候,也正是毛福梅伤心的时刻。她万没有料到丈夫竟如此顽劣!新婚之夜,毛福梅独坐新房,面对龙凤花烛,流泪不止。蒋介石在“贺郎”之后便跑到娘的床上睡去了。毛福梅听着单调的更鼓声,含着无限委屈的热泪,直坐到雄鸡报晓。
按照奉化的风俗,男女成亲后,开春正月初二那天,新女婿要到岳家拜岁。在王采玉和毛福梅的一再叮咛下,蒋介石和佃户一大早就把礼物装成一担,去岳家拜岁。这一天,毛鼎和夫妇也忙得不亦乐乎,杀鸡宰鸭,做汤圆、炒花生,备了一大堆吃的,等女婿上门。可是半天过去了,还不见生头女婿的影子。从溪口到岩头只消步行三个小时即可到达,可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还不见女婿的身影,一家人不免心焦,亲友陪客有的也打算告辞,毛鼎和十分尴尬。这时,毛福梅的堂弟毛鸿芳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:生头女婿来了,在毛家祠堂里“串花灯”呢!毛鼎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一个上了9年学的读书人,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呢?毛鼎和急对身旁的大儿子说:“武宝,快去看看,果真有你妹夫,叫他回去,今天不要上门了。”毛武宝应声而去,可已迟了一步。不一会儿,门外锣声大作,爆竹三响,花灯队已走上文元阊门的石阶。打头的少年正是蒋介石,崭新黑缎袍,襟上泥渍斑斑,西瓜皮帽下那条大辫子也快散架了。他走到大门前立住,从怀里取出一枚七寸头大爆竹,呼一下吹旺火绒,把引线点着了。毛鼎和一看到生头女婿蒋介石,不禁火冒三丈,勃然大怒,他把蒋介石拦在大门外,用白铜嘴长烟管指点着这个年轻人的鼻子大声斥骂起来:“你,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!还有脸上门来出丑?蒋毛两家的门风都给你败光了!”
蒋介石挨了毛鼎和一顿臭骂,不便发作,花灯会的哥们儿笑着溜走了。蒋介石十分狼狈,也不好言语,他突然呼的一下转过身子,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。
毛福梅嫁给蒋介石,是由两家老人做主包办的旧式封建婚姻,毛氏又是一个缠足的旧式家庭妇女,因此结婚以后,夫妻两人感情一般。自从串花灯负气一场之后,蒋介石对妻子的感情更加淡漠了。毛福梅在新婚之夜闹了个洞房空守,对蒋介石怨一阵,恨一阵,到头来还是谅解了他。总以为他还年少,又要读书,心思不在房帏间,说明肯读书上进。所以,心甘情愿地做他的“大姐姐”,在生活上对他百般照顾,也时刻关心他的学业。
1903年(清光绪二十九年)8月,蒋介石赴宁波赶考,把自己的名字改为蒋志清。毛福梅送丈夫赴考之后,也学婆婆的样子,天天在观世音菩萨像前祈祷,求菩萨保佑丈夫蟾宫折桂,衣锦还乡。可是,报喜的没有上门,蒋介石已挂一脸霜回来了。他考场失意,名落孙山。蒋母忙不迭地安慰,毛福梅更小心服侍,惟恐这位心高气傲的丈夫一时想不开,做出什么怪事来。
其实,蒋介石的失意并不是因为考试落第,而是因为当时宁波已受新思潮影响,知识分子对科举一类玩意儿已开始厌倦,社会上纷纷议论清政府的腐败无能。蒋介石也很愿携妻同行,一方面是这段时间共同生活中,他觉得毛福梅对他的照顾是别人无法代替的;另一方面,他听说奉化县城里还办了女子学堂“作新女校”,许多大家闺秀都在读书,他的妻子也不该落在人后。就这样,1903年(光绪二十九年)9月,21岁的毛福梅开始了她的蒙童生涯。
毛福梅到奉化县城后,被编在新女校的班里。启蒙班专为只字不识的女子启蒙。学生大多是八九岁的女孩子,有钱人家的少女慕名就读的也不少,但绝少有上了头、开了脸的已婚女子。上学那天,毛福梅走进教室,拜了孔夫子像和师长,向教室最后一排座位移步走去时,数十双惊奇的大眼睛盯着她。毛福梅自己也感到身为人妇,却与年轻姑娘,甚至有的还是流鼻涕的小丫头为伍,也有点羞愧难言,不好意思。但是,毛福梅也有自己的优点。她为人稳重,富有同情心,深受女孩子们信赖。在师长和女伴的关心下,毛福梅渐渐习惯了蒙童生涯,若能坚持数年,必有成效。谁料丈夫蒋介石在凤麓学堂又闹出事来,使毛福梅不得不中途辍学。
与蒋离婚
蒋介石的孙氏舅母蒋妙缘(蒋介石族姑)曾经与人谈起:1927年8月,蒋介石第一次下野回到家乡溪口,为了与宋美龄结婚,向毛氏提出要求离异。毛氏坚决不同意。蒋介石无奈,只好请在萧王庙镇的舅父母出面调解。蒋妙缘说,当时毛氏的情绪很激动,蒋介石也很不耐烦,二人顶牛顶得很厉害。她和丈夫做双方面工作,最后以毛氏“离婚不离家”为条件,双方都作了让步,才达成协议,在离婚书上签了字。接着,蒋介石把这张协议离婚书送到奉化县政府,完成了离婚的法律手续。蒋介石之所以要办理完整的法律手续,主要还是为了满足宋美龄的要求。因为宋家提出,按照基督教教义,一个男子不能同时有两个妻子,蒋介石必须与原配割断关系,才能向宋家求婚。宋氏全家皈依基督,向蒋介石提出的另一条件是必须入教。蒋介石为了向宋家证明自己确已与发妻毛福梅离婚,所以办妥书面证据,去日本向宋母求婚。
当时审批蒋、毛协议离婚书的奉化县县长是徐之圭。他在1927年7月至11月担任奉化县县长,正好碰上办这件“大”案。一天,他的一位留日同学、奉化东山村人张明镐到县政府办事,老朋友见面无所不谈,蒋、毛离异自然成了这次见面的重要话题。张明镐后来对此有很生动的回忆。他说:徐之圭神秘地取出一份文件给我,待我看完,徐举起右手大拇指得意地说:“本老爷三生有幸,办此千古大案。”我也诙谐地接上说:“贵老爷若在这份协议离婚书上批个‘不准’二字,必定流芳百世,扬名千古。”徐伸伸舌头说:“敢问阁下长几个脑袋,敢和蒋总司令较量?”
海内外研究蒋氏学者到奉化溪口来,常有人问及蒋介石与其发妻毛福梅离婚,到底有没有办过法律手续。据考证蒋介石确实向奉化县政府办过离婚手续。
精神寄托
蒋介石与宋美龄的结合是一桩政治婚姻。蒋介石需要宋氏财团的支持,宋家也要依靠蒋介石保护他们的利益。
1927年6月,蒋介石与宋美龄正式订婚。此前,蒋介石特地回到溪口,强迫毛氏与他离婚。毛福梅这个善良无助的弱女子,屈服于丈夫的淫威,无奈而痛苦地含泪答应了。
也许蒋介石良心发现,也许他心中有愧,也许为了弥补和赎罪,对毛福梅的日后生活作了妥善、周到的安排。采取离婚不离家的办法,让毛氏仍住在老宅丰镐房,生活费仍由他供给,依然承认她是蒋家的一个成员。
一个妇道人家被丈夫抛弃,这在封建社会里是很被人瞧不起的。被人看作是“没人要的0货”,背后遭人嘲笑和奚落,毛福梅内心的痛苦自不待言。她只好上寺院,进庙宇,烧香拜佛,来寻找精神寄托,来超度自己将来死后的灵魂。
毛福梅虽然与蒋介石离了婚,两个人的关系并未因此而中断,她仍旧对蒋介石有礼有节,从没有因为他另有新欢和他吵闹过,也没有因被他抛弃而重新结婚。每次蒋介石回来,她都亲自下厨,为蒋介石做几样可口的家乡菜。尤其是蒋介石特别喜欢吃的奉化名菜鸡汁芋艿头,更是她的拿手好戏,每次必做,每年都要送几十斤奉化芋艿头到南京给蒋介石吃。蒋介石与毛氏虽然办了离婚手续,但在乡亲们面前,和毛氏还保持着一定的感情。就是宋美龄陪蒋介石回溪口,毛氏总是热情相待。宋美龄也总要带些貂皮、人参送给毛氏。他们三个人一直和平共处,相安得宜。
毛福梅失去丈夫的爱,只能把全部感情倾注在蒋经国身上,也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唯一的儿子身上。儿子是她精神的寄托。也是她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。蒋经国于1910年在溪口出生,童年、少年时代在溪口度过。他还在母亲腹中,蒋介石就出外闯荡去了,很少回家,是她在孤苦中把儿子一手抚养大的。她对儿子悉心扶养,厚爱有加。后来蒋介石发迹了,把儿子带到上海读书,又送他去苏联留学。她与儿子从此关山阻隔,杳无音信,儿子是死是活,她无法得知,她只有天天在佛像前祈祷菩萨保佑,儿子在外平平安安,早日归来。
1937年3月,她儿子蒋经国带着妻子、儿女回到故国。一踏上国土,就马上去奉化看她,她会见了阔别13年的儿子。一时悲从中来,满肚子心酸,哽咽得流着眼泪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好一会,才破涕为笑。搀扶起跪在她膝下的儿子和洋媳妇,把孙子紧紧地搂在怀里,热泪直流。儿子和媳妇在苏联结的婚,没有举办婚礼。她是一个很传统的人,非常崇尚封建礼教,坚持要为儿子、媳妇补办婚礼,而且要按旧式婚礼的仪式行事。蒋介石拗不过她,只得依从她的安排。于是,她让人给蒋经国赶制了长袍马褂,让新娘戴上了凤冠霞帔,在家里举行了隆重的拜堂仪式。她与已离婚的蒋介石,并排坐在披着红毡的太师椅上,接受儿子、媳妇三拜九叩的大礼,平时脸色苍白的两颊泛出难得见的红晕,喜气洋洋地望着儿子、媳妇,嘴角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,激动得双眼满含热泪。
死于轰炸
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1938年农历十一月初一,日寇飞机轰炸溪口。毛福梅从丰镐房后门逃出,已经逃过弄口,想
到房门没有上锁,转身回去锁门,再走出弄口,碰上日机扔下的 ,炸中了弄口的围墙,墙倒屋坍,她被埋在下面。第二天才被人发现,已经死亡。
远在抗日前线的蒋经国接到急电:“母亡速归”,日夜兼程赶到溪口,急忙下了汽车,三步并作两步,冲到母亲遗体边,猛地跪倒在地上。极度痛苦的蒋经国写了“以血洗血”四个大字来表示对日本侵略者的憎恨和报仇的决心。他这一辈子欠母亲太多,来不及报答和补偿;他也非常同情这位善良无助的母亲,同情她孤苦的处境,对生母的不幸遭遇颇为不平,但又慑于父亲的威势,不敢抗争和干涉。 毛福梅的坟地选在摩珂殿房边,这是她生前礼佛诵经之处,她喜欢这个地方。殿房周围长着几株千年香樟,绿荫如盖,林木茂盛,是块风水宝地。
过了几天,溪口举行了隆重的葬礼,前来送殡的有一千五百多人。这次葬礼很特别,不发讣告,也不在报纸上发表消息。因毛福梅的身份很难说清,弄得不好,使蒋介石难堪,只好委曲她了。这对蒋经国来说,很难接受,但也没有办法,无可奈何。
毛福梅的棺木下葬在摩诃殿北隅,为她造了一个圆形坟墓。墓碑上 书刻着:“显妣毛太君之墓儿经国敬立。”同样由于她身份特殊的原因,碑上没有出现“蒋”字。在毛福梅死后十一年,她被当作“蒋母王氏义女”、“蒋介石义姊”,载入《溪口蒋氏宗谱》。
身后事
毛福梅死后,1940年蒋经国在江西赣州为其举行了隆重的“蒋母毛太夫人追悼大会”,还在赣江建造了一座“忠孝桥”,以为纪念。1949年,蒋经国离开大陆后,顾及宋美龄的颜面,只用写日记的方式怀念其母亲。
1947年冬,蒋经国回溪口为母亲重新补办了安葬仪式,蒋介石、宋庆龄、陈洁如、石静宜、-等均出席了仪式。据原武岭学校训导主任虞寿勋目睹:一天清晨,蒋介石独自来到毛氏的墓前,行三鞠躬礼(见萧心力等编《蒋介石家事·家书》第84页)。蒋经国曾为此书写的“以血洗血”石碑,在日军侵占溪口后,已被捣毁。由国民党奉化县党部书记王恩本重新摹写了一方石碑(现存于溪口文昌阁小洋房内)。姚冶诚派人送来一盒佛经,在墓地前奠化。
蒋介石对已故去的毛福梅,在修撰蒋氏家族宗谱时颇伤脑筋。最后由吴稚晖献策并得到蒋介石的认可,将元配毛福梅称为:“配毛氏,民国十年出为慈庵王太夫人义女。”昔日的发妻,一下子变成了“义姐”。但是,蒋经国对母亲还是情深似海的。
1949年蒋经国在随父离开大陆前,曾最后一次来到毛氏墓前,依依不舍。蒋经国曾写过一本书,小标题分别是《鲜红的血》、《哭王继春》、《悼周崇文》和《永远不要挂起白旗来》,篇篇有血有泪。对于母亲的怀念,顾及到继母宋美龄的颜面,蒋经国只把感情记在日记中,私下抒发怀念之感。
几十年过去了,小盘山摩诃殿 已成为溪口中学。毛福梅墓前高达丈余的墓碑上,题有:“显妣毛太君之墓”,上款着“男经国敬立”,下款为“丁亥十月吴敬恒拜题”,依然完好。前来这里的人们,尤其是旅居海外的华侨和其亲属后人,或是研究蒋氏家族的学者以及对此感兴趣的旅游观光者,逐年增多,这里成为溪口50多个旅游新景点之一。
文革中,蒋氏生母的墓被上海的大学生领导的宁波中学生掘开,其遗骸和墓碑都被丢进了树林。
1981年12月4日,是毛福梅的百岁冥寿,在奉化的蒋氏亲友20余人,前往蒋母墓举行祭祀活动。其中包括蒋经国的大舅母张定根,表侄毛彭初、毛椒初,丰镐房账房唐瑞福,毛氏义妹陈志坚,蒋经国的姑表妹竺培英等人。
1988年由国家拨款,当地政府对毛福梅墓地再一次进行了修葺。
人物关系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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